在一个普通的晚上,一个健壮俊美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离开了正一起喝酒闲聊的朋友们,回到自己的寓所。他先服了一些泰诺,然后从衣柜最底下取出了父亲留给他的一柄旧钳子。他在嘴里咬了一块橡胶塞,深吸了几口气,随后把穿着拖鞋的左脚放进了钳子口里并扳动了手柄。他努力将意识集中在逐渐加剧的疼痛上,一边更用力的扳动钳子一边诅咒着内心里催促自己停止的声音。他全神贯注,几乎迫不及待的想听到脚骨断裂的声音。
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士,她三十六岁年纪,比标准体重重五十磅左右(约22.7千克)。不过好在她很清楚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体重。每天她都会仔细的记录卡路里摄入,计算每顿饭的分量并且用计步器来确定自己每天都有步行至少一千步。每周她都抽出四个中午去当地的健身房锻炼。但是她却每天都要走一条奇怪的路线回家:这条路线经过七家快餐店。她走过车辆取餐窗口,在每家都买一份油腻的快餐。她的目标是在到每一家之前把上一家的吃完。然后她再驱车到距离她家三个街区外的加油站去把包装盒和包装纸扔掉,最后回家做晚饭,然后全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一个婚姻幸福又朋友众多的姑娘今天出门购物。她收拾好买的东西,走出收银台,手里拿着收银员找给她的一把零钱。她信步走到最近的空座位上然后拿出钱包开始整理里面的钱币。五美分的硬币放在一个带拉链的小口袋里,正面对着钱包内侧。十美分和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也都有各自的位置,都是正面向前。纸币被放在钱包里面。特别的是,她不是按照纸币的面额而是序列号来摆放的。到最后,所有的钱都各就其位,她才心满意足的拿上所有的东西去下一家商店。
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这些完全正常的成年人去做这些看上去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呢?为什么第一个例子里的年轻人要主动伤害自己?为什么那位超重的母亲会那样糟蹋自己在控制体重上的所有努力?最后的喜欢整理钱币的姑娘又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为什么做这些事儿?
通常来说,适应性行为背后的动力因都是显而易见的。比如我们吃东西是因为饿了,睡觉是因为困了,和朋友们相处是因为这让我们开心而清理厕所则是为了除去臭味。不过那些并没有这样明确的因果关系的行为又怎么解释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类似的怪癖,从诡异的小喜好到自残。我们都会做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如果这些事情对我们作为自己或者在社会中的角色造成了阻碍,我们通常就称其为强迫症。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样这样做,但是很明显,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会很难受。有些人可能会无所谓的公开自己那些无伤大雅的怪癖并宣称“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但是那些更加可怕的行为,我们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我们做那些事情因为它们合我们的口味
不过我们自己依然很好奇为何如此。
答案是:我们做那些事情因为它们合我们的口味。就这么简单。我们重复着的每种行为都会带来一定的回报,这个回报是不是显而易见或者结果是不是会带来痛苦和迷茫都不重要。任何回报都可以。养过小狗或者孩子的人会知道,小狗或者孩子都会重复那些带来奖励的行为。如果他们做的某件事遭到了无视,他们就不会再做了。强迫症和所有那些我们做出看上去十分疯狂的事情都有着隐藏的回报。
也许举个例子会说得更清楚一些。有这样一个害怕坐飞机的白领,他每次出差前都要进行一种特殊的仪式。他会坐在走道上,多次确认坐在紧急出口处的乘客能够正确的打开安全门。对于空乘人员播报的安全声明,他总是翘首以盼并且会仔细聆听,虽然在以往的无数次飞行中他早已对内容烂熟于心。在飞机起飞时他又会默念自己每个孩子的姓名和生日,并且在飞机提供的咖啡里加糖,然而在家他从来都是喝黑咖啡的。
看上去很诡异?这些行为的“奖励”是什么呢?很简单:飞机安全着陆。所有他这些仪式化的行为也就都有了意义。他其实不关心全世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架飞机起飞,飞行,然后安全着陆。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的仪式和飞机的安全着陆联系在一起了,他认为是自己的努力使得飞机能够安全着陆。这就像一个老笑话里说的:有个人在华尔街一个繁忙的街角不停的单脚跳,有人问他怎么了,他回答说,“我在赶走北极熊”,问他的人说,“华尔街没有北极熊啊”!那个单脚跳的人开心地笑着回答道,“对啊,我干的还不错”。
这就是我们大脑里构建的联系。前面提到的白领只是希望飞机能平平安安的抵达目的地,他需要安全感。这无可厚非。所以他会努力获得这些。这样看来,他的行为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对于那些比在飞机上做确保安全的仪式危害更大的强迫行为我们该如何处置呢?如果有些强迫症会危害到当事人的正常生活甚至人身安全怎么办?
找出强迫行为的“奖励”,如果需要,就替换掉它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些行为的回报是什么,他们从这些行为中得到了什么“奖励”,然后我们另一种更加平和的获得方式来取代现有的这个。所以问题不应该试“为什么会这样”,而是“到底是什么”,“奖励”究竟是什么?
那个喜欢整理钱币的姑娘的父亲就曾经这样做。她经常为此取笑他。在父亲去世之后姑娘非常想念他,经常怀念与父亲在一起的种种欢笑和温暖。有一天,她阴差阳错的像父亲一样把钱币整理了一遍,结果感觉很棒。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坏处,同时慰藉了她的哀思,让她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和自己逝去的父亲更加亲近了。于是她慢慢形成了整理钱币的习惯,直到后来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些“奖励”是她应得的。整理钱币几乎没有任何危害,不会有任何体面的精神学家会建议她放弃这种强迫症。
对于那个每天都要吃七份快餐的母亲而言,找到自己的内心需求就要稍微费事一些了。慢慢的她意识到吃好吃的从小就是她家里为她庆祝的方式。期末考试得了A?咱们去吃顿好披萨。在独奏会上完美无瑕的演奏出了肖邦的小夜曲?一人一支冰淇淋!不过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他总是会把种种赞赏都藏在心里。她自己在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市场部门供职,这里从来也没有过很好的销售业绩或者长期的合同。没有人觉得她很优秀或者勤奋。因此她对于被认可的渴望使得她的大脑捡起了长久以来就很熟悉的规则。所以她并非是想吃东西,而是希望自己的成绩能被认可。后来她学会了和丈夫及家人交流,让他们对自己的成就表示赞赏和评价。这样,她就通过一种不那么油腻而罪恶的方式满足了自己内心的渴求。
至于那位弄断了自己骨头的年轻人呢?这个例子确实比较费解。不过他的心理医生还是通过一些老派的研究方法找到了他需要的“奖励”。他来自一个优秀的家族。家里很多成员都出身私立预科学校,常春藤盟校等等,拥有稳定而辉煌的职业生涯。然后他自己却没能在公司里像他以为自己父母对自己期望的一样迅速晋升。每次与母亲和兄弟姐妹关于工作的谈话都以好好干,让大家为自己骄傲的告诫结尾。他关于父母唯一的一次温情记忆来自于他十一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一些骨头,并且有半边身子整个都受到了严重擦伤。随后他被允许回到家中疗养。父母在沙发上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位置并且每天都好几次来询问他的康复情况。这让他觉得非常温暖,觉得自己终于和家庭有了一些和以往冷冰冰的交流不一样的联系。而这正是他内心一直以来所渴望的。于是,在成年后,每当他想念那种亲密和有所依靠的感觉时,他的潜意识里就会想到那件曾经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根本不是追求疼痛和受伤,这和自残满不相干。他只是希望感觉被关怀。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得到这种感觉的其它方式并且已经放弃了以前伤害自己的行为。
那么你呢?你有没有一些自己也不明所以也不愿意别人知道的怪癖呢?我们就在这儿聊聊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发现你的“奖励”并找到一种更好的获得方式?